尋找最準確的植物名:從手機App、標本到文獻

花言草語

撰文: 張金龍

當你遇到一棵植物,想知道它的名字,有沒有快速而準確的方法呢?

如果你是植物愛好者,那說不定已經加入了社交媒體上的群組,只要將照片發到群組,認識這種植物的人就可能說出答案。 當然,別人提供的名字是否準確,仍然要繼續查閱資料求證。 但如果你從沒有加入過這樣的群組,又該怎麼辦呢?

很多人會想到手機App。 沒錯,現在資訊科技發達,只要用手機拍張照片,再用相應的植物識別App掃描,App馬上就能告訴你植物的名字。
識別植物的App其實已經有不少,較著名的有PlantNet(https://identify.plantnet.org/zh-hant)、iNaturalist(https://www.inaturalist.org/)、形色(https://www.xingse.net/)、花伴侶(https://www.plantplus.cn/cn/tools/1)等,甚至微信都有掃描識別物種的功能。

那麼手機App給出的結果準不準確呢?

幾年前,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的馬克平研究員指導學生統計了幾種手機App識別植物的準確率,發現不同的App準確率還是有較大差別的。識別結果是否準確,除了App本身之外,還要看使用者在何時何地碰到的是什麼植物,而且植物在當時是否開花、結果等,對結果也有影響。手機App背後是相應的機器學習模型,而這些模型都是用已經鑒定過的植物照片訓練的,不同模型在原理上可能有些區別,難免會導致識別準確率出現差異。 除此之外,由於植物有很強的地域性,不同手機App用於訓練模型的數據不同。舉例說,如果大多數模型在訓練時用的圖片庫主要來自當地街道上和公園裡栽培的植物,而野生植物的圖像較少,這就導致App在識別栽培植物時可能較為準確,但識別野生植物時準確度就較低,甚至完全錯誤。

除了識別野生植物有困難之外,對於求知慾強的人來說,手機App顯然也不能滿足要求:即使能告訴你照片中的植物是什麼,但是它始終無法像植物學家一樣,告訴你植物是怎樣鑒定,依據什麼鑒定出來的。

看來,要準確識別出某一種植物,特別是野生植物,最終還是要請教植物學家。不過,植物學家又是怎樣識別植物的呢?普通人要查閱什麼資料,才能獲得最準確的植物名呢?要回答這些問題,我們不妨先了解植物名稱是怎麼來的。

1. 定名、描述與發表

要找到植物的正確名稱,首先此植物需要有一個名字。 如果一種植物還未被命名,就要為其起個名字。由於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語言或方言,如果用本地語言或方言給植物命名,這個名稱在本地人中間一定容易被接受,但想要這個名稱被全世界的人們接受,就要按照《國際植物命名法規》(準確名稱是《國際藻類、菌物和植物命名法規》,International Code of Nomenclature for algae,  fungi, and plants)的要求,為植物起一個拉丁文學名。這個學名需要包括屬名和種加詞兩部分,都要是拉丁文。這種命名方法稱為雙名法,是植物分類學之父林奈(Carl Linnaeus)定下來的規矩,已經有近三百年的歷史了。

與此同時,分類學家還要描述這個種的形態特徵以及生境、花期、果期、地理分佈、瀕危等級等。不僅如此,在描述新種的時候,還要指出新種和相近種類有什麼顯著區別。這樣做的好處是,一方面可以清楚地表明這個種確實是新種,另一方面還可以方便他人鑒定。所有這些資訊都要用拉丁文或者英文撰寫,而且要發表在公開出版的學術期刊上,讓植物研究者都有機會能夠見到,才能視作正式發表。新種正式發表,這個名字才算拿到了科學界的「入場券」。 

圖1. 《國際藻類、菌物和植物命名法規》 深圳法規中譯本

2. 植物分類學家專攻某一類群

目前,全世界已經記錄和描述了超過35萬種維管植物,而且每年還在以一千至二千種的速度增加。由於種類繁多,一個人要將所有植物的名稱研究透徹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即使是在一個國家、一個地區之內,植物動輒有幾千種甚至幾萬種,所以大部分人只能專攻某個地理範圍內一個或幾個最感興趣的科。以本園植物保育部的紀仕勳博士(Dr. Stephan Gale)為例,他擅長東亞和東南亞地區蘭科(Orchidaceae)植物的分類與保育,香港大學的Richard Saunders教授則專攻番荔枝科(Annonaceae)的分類與進化等。所以,隨便在野外找一片葉子,或者採一份樣品拿給植物分類學家,即使是十分常見的種類,但如果恰巧不是這位分類學家所研究的類群,他們也可能會答錯,而這並不代表他們「水準不行」。

3. 種的劃分

植物學研究的複雜之處,還表現在不同人可能對物種的劃分有不同的理解。同一物種,在其天然分佈區範圍內也往往在形態上有些變化。此時,不同植物學家可能對物種的劃分會出現分歧:有的認為應該是同一種,而另外一些則認為是不同種,應該擬定不同的名稱。 遇到這種情況,除了仔細研究形態上的區別,往往還需要進一步採集樣品,研究物種在形態上有沒有過渡,不同形態類型的個體在地理分佈區以及生境上有沒有重疊,不同種之間有沒有雜交(hybridisation),以及雜交種能否能產生正常可育的後代等等。近些年,轉錄組(transcriptomics)、群體遺傳學(population genetics)標記以及基因組學(genomics)越來越成熟,相關的技術也用於𨤳清物種之間的關係,探討不同物種之間雜交和物種形成等問題。

4. 新的分類系統

近十幾年來,對維管植物(即石松和蕨類、裸子植物、被子植物)各類群來說,以分子系統發育為基礎的新分類系統基本取代了舊分類系統,例如被子植物的APG IV系統取代了恩格勒(Engler)系統、哈欽松(Hutchinson)系統、克朗奎斯特(Cronquist)系統等;裸子植物的Christenhusz系統和楊永(Y. Yang)系統取代了鄭萬鈞 (W.C. Cheng)系統;石松和蕨類植物的PPG I系統取代了秦仁昌(Ching)系統。與舊系統相比,這些新分類系統在科的劃分上往往有不小的變化。以被子植物為例,在恩格勒系統、克朗奎斯特系統中都有紫金牛科(Myrsinaceae)和槭樹科(Aceraceae ),而且這兩個科的一些種在香港是非常常見的,而在APG IV系統中,紫金牛科所有種已經全部劃分到報春花科(Primulaceae),而槭樹科也全部置於無患子科(Sapindaceae)。換句話說,紫金牛科和槭樹科在APG IV系統中已經消失了。

圖2 濱海槭 (Acer sino-oblongum F. P. Metcalf),在《香港植物志》中為槭樹科,在APG IV系統中為無患子科

圖3. 虎舌紅 (Ardisia mamillata Hance),在《香港植物志》中為紫金牛科,但在APG IV系統中為報春花科

當前世界上最新最權威的植物資料庫,如Plants Of the World Online(POWO)、World Flora Online(WFO)等,大都已採用這些新系統。最新的出版物,也廣泛採用了這些新分類系統。 由於分類系統的變化,同一種植物在新系統與目前仍廣泛應用的植物志(例如《香港植物志》使用的是克朗奎斯特系統)可能出現在不同的科中。遇到這種情況,要想知道植物在新系統中屬於哪個科,除了查詢上面提到的POWO、WFO等大型資料庫,中文的資料庫還有《中國生物物種名錄》(http://www.sp2000.org.cn/)、多識植物百科*(https://duocet.ibiodiversity.net/)以及由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維護的中國植物科學數據中心網站(https://www.plantplus.cn/cn)可以查詢。

雖然新的分類系統與舊系統相比有不小的變化,但這些新系統在建立起來之後,其基本框架在未來很長時間可能會保持相對穩定,不會有太大變化了。

5. 接受名和異名

相比由於分類系统不同導致的科的變化,物種學名的變化更為頻繁,經常有一種植物有幾個甚至幾十個異名的情況。有些香港常用的名稱後來改名的情況也不罕見。

1981年,印尼茂物植物園的植物學家André Kostermans描述了一個香港樟科新種,標本是1977年由本園的白理桃(Gloria Barretto)女士在園內採到的,Kostermans將其命名為Persea kadooriei Kostermans,中文名翻譯過來就是嘉道理楠,嘉道理楠這一中文名也一直沿用至今。但其實早在1931-1932年,這種植物就由中山大學農林植物研究所(即後來的華南植物園)的高錫朋、黃志等在廣東信宜大霧嶺採集到標本。1953年,著名植物分類學家陳煥鏞教授將其命名為Machilus wangchiana Chun,中文名定為黃志楠(後改為信宜潤楠),發表在《植物分類學報》上。

同一種植物有了兩個學名,應該用哪一個呢?這裡就涉及到接受名(accepted name)和異名(synonym)的問題了。按照植物命名的優先權規則,接受名是一種植物最早“合法”發表的名稱,其餘名稱均為異名,所以這個種的接受名只能是Machilus wangchiana,而Persea kadooriei只能作為異名。當然,植物的中文名並不受什麼規則約束。舉例說,這個種最恰當的中文名為信宜潤楠,但稱其為嘉道理楠並無不可,叫黃志楠也沒錯。不過,在正式提及這個種的時候,都應該統一用接受名Machilus wangchiana。

大多數植物志都列出了物種的若干異名,而找出物種的接受名,並將其他名稱處理為異名,屬於分類學處理的範疇,正是植物分類學家要做的工作。這項工作十分繁複,因為要參考的資料繁多,而很多資料已經有一兩百年的歷史。除了英文之外,文獻還可能是用拉丁文、法文、德文、日文等寫成,有些還非常難以獲得,要找到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植物分類學與以文獻為基礎的歷史研究有些相似,只不過後者是利用古代文獻探討當時的政治、經濟、文化、民生等,而前者主要是考證植物名稱的源流。幸好,目前有生物多樣性遺產圖書館(Biodiversity Heritage Library, BHL)、Tropicos在線植物學資料庫(https://www.tropicos.org/)等網站可供參考,有些還提供部分一兩百年以前文獻的全文,為研究提供了不少方便。

圖4. 信宜潤楠 (Machilus wangchiana Chun),在香港見於大帽山、柏架山等地

圖5. 信宜潤楠(Machilus wangchiana)的模式標本之一 (據 中國數字植物標本館 https://www.cvh.ac.cn/)

圖6. 陳煥鏞教授發表信宜潤楠(Machilus wangchiana)時的拉丁文描述 

圖7. 最新的《香港植物志》中將Persea kadooriei作為 Machilus wangchiana的異名

6. 植物標本室

要考證植物名稱的變化,除了要熟悉植物分類的文獻之外,最基本的材料就是植物標本了。

空口無憑,植物學家在描述新種時,除了為其命名外,還會以最少一份標本作為描述這個種的基礎。論文中會指出憑證標本的採集人和採集號,而這份標本就是這個名稱對應的模式標本。模式標本本身以及標本標籤上的資訊是關於一個種最初的資料。由此可見,每一個已經發表的植物學名,也就是拉丁名,都應該至少對應一份模式標本。由於是植物學名的最直接憑證,模式標本具有極高的科學價值,也是植物分類學的基石。如果手中有一種未知植物,而這種植物與模式標本中的植物沒有明顯的區別,那麼就可以認為兩者是同一種,這時候「未知」植物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然而還有一個大問題,世界上最少有3000多間植物標本館,超過390,000,000份標本,其中的模式標本也數以萬計,分散在不同的標本館中。不僅如此,雖然有些標本館會將模式標本專門存放在模式標本儲存櫃,但是不少標本館中的模式標本仍然混在普通標本中,需要有人集中來整理。另一方面,由於現代分類學發源於西方,早期的植物標本大都由西方人採集,標本多保存在歐、美等地的大學、植物園或者自然博物館的標本館中,植物學家要想系統研究這些標本,仍然有一定困難。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植物學家往往通過到標本館訪問或者借閱標本的方式來開展研究,十分不便。好在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後,很多標本館已經將標本數位化,例如法國的巴黎自然歷史博物館(P)已經將絕大部分植物標本數位化,英國的Kew Gardens正在將植物標本數位化,Jstor等網站也匯總了大量模式標本的照片,中國的植物標本則有相當一部分已經數位化並且可以從中國數字植物標本館(https://www.cvh.ac.cn/)以及NSII-中國國家標本資源平臺(http://www.nsii.org.cn/2017/home.php)訪問。有了這些資源,植物學家也可以從互聯網瀏覽標本,開展基本的分類學研究。

圖8. 世界近4000間植物標本館的分佈(據 https://sweetgum.nybg.org/science/ih/map/)

7. 香港常用的植物志與文獻

如今,華南地區絕大部分野生植物已經被採集到並且命名了,未被描述和命名的物種等已十分少見,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如2021年,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的分類學家就在廣東江門的南峰山發現了封懷木屬(Fenghwaia G.T. Wang & R.J. Wang),這是鼠李科的一個新屬,十分稀有。 廣東省近些年來也都有發現一些新種,相關的資料在最新版本的《廣東省高等植物多樣性編目和分佈》有詳細記載。

與周圍地區相比,香港的植物調查開始得更早一些,而且在過去一百多年的時間,植物的採集、調查與研究一直不斷。 最初主要是西方的傳教士、博物學家等在華南地區採集,其中當然會踏足香港。 1852-1857年間,英國人Berthold Seemann系統整理了香港島的植物名錄; 1861年,英國植物學家George Bentham編寫的《香港植物志》在倫敦出版,這是亞洲地區第一本現代植物志;1912年,Stephen Dunn和 William Tutcher基於深入廣東考察的結果,編寫了《中國廣東和香港植物志》(Flora of Kwangtung and Hongkong (China))。1962年,香港政府漁農署(即後來的漁農自然護理署)出版《香港植物名錄》,其後在1965、1966、1974、1978、1993、2004、2012等年份再版。2003年,由本園出版的《香港植物志:蕨類植物門》出版發行;2011年,由胡啟明、吳德鄰主編的《香港植物志》四卷全部出版。除此之外,華南植物園邢福武研究員曾於1996-1998年間在香港採集和調查,並於2000年整理和發表了植物名錄,至今仍然是物種瀕危等級的重要參考。由於植物志和植物名錄都是依據植物標本所編纂,即使是十分古老的文獻,至今仍然在植物研究時有重要意義。

在整個華南地區,香港可能是植物調查歷史最為悠久的地方,雖然如此,近些年仍然仍然有新記錄在增加,其中有些甚至是新種。這些新發現散見於不同的專業學術期刊中,本園的朱慧玲、劉金剛、Stephan Gale、Pankaj Kumar等都曾專門撰文報導新發現。

圖 9 George Bentham編寫的《香港植物志》扉頁,1861年於倫敦出版 (據BHL)

綜上,植物分類學家的主要工作,是為所研究類群的新植物命名,梳理舊的名稱,弄清楚各分類單元(如科、屬、種)之間的關係,報導一個地區新的種類,以便為生物多樣性保護和利用等提出新的建議等。

8. 鑒定植物的一般過程

回到最開始的問題,如果你遇到了一種植物,如何才能獲得最為準確的名稱呢?下面就如何用植物志和標本以及網路資料庫查找植物學名作簡要介紹。

8.1 確定植物的科屬
如果你熟悉某地區的植物區系,應該直接將植物認到科、屬,這是平時的功夫,最少需要數年的積累。若認不到科屬,就只能請專家幫忙識別。當然,如果問到了植物學家所熟悉的類群,他們可能直接告訴你是哪個種。如果找不到專家,也可以參考一些專業網站或手機App利用人工智能識別給出的結果,這些網站或App包括:PlantNet(https://identify.plantnet.org/)、中國植物園聯盟圖片(https://image.cubg.cn/)、花伴侶、形色等。

8.2 查看本地、本區域的植物志、植物名錄等,縮小搜索範圍
一般來說,鑒定一個地區的植物,以使用該地所在的省、市級的植物志為佳。對於科、屬、種,撰寫植物志的專家已經將物種名單縮小到較小的範圍,對於讀者來說容易找到目標種。對於香港來說,可以參考《香港植物志》(大部分種有彩色照片)、《深圳植物志》(每個種都有線圖,大部分種有彩色照片)、《廣東植物志》、《廣東省高等植物多樣性編目和分佈》、《中國植物志》、《Flora of China》、《中國生物物種名錄》等。

拿到植物志之後,主要就是利用裡面的檢索表,先看能檢索到什麼種。很多檢索表需要樣品的花、果俱全,然而這個要求往往很難滿足。有不少情況下,樣品可能無花無果,此時檢索表用途就不大了。

遇到這種這種情況,只能對植物志收錄的種類逐個去排除。最快的當然是對照照片或者手繪線圖,如果無法找到,則再核對沒有線圖以及照片的物種描述。
絕大多數情況下(99.99%),特別是野生植物,都能在地區的植物志中找到。偶爾沒找到的,有可能是新分佈,也可能是以前標本鑒定錯了,甚至植物志寫錯了。如果要深究,就需要植物學家要做相應的訂正或者增補。

8.3 檢索模式標本或者專家鑒定的植物照片
這一步是用初步檢索到的學名查找相應的模式標本、分類鑒定過的標本或植物照片,以做進一步的比對。

相應的資源有:中國植物園聯盟圖片庫、中國數字植物標本館(CVH)、Jstor模式標本圖片庫、中國自然標本館CFH、中國科学院植物科學數據中心、Inaturalist、GBIF等。 香港本地的植物,可以先檢索香港植物標本舘建立的香港植物資料庫(https://www.herbarium.gov.hk/tc/hk-plant-database/index.html)、柴娃娃植物網(http://hkcww.org/hkplant/index.php)等。

找到經過專家鑒定過的標本或者植物照片後,可仔細比較植物在形態上與模式標本或照片中的植物是否有區別。這裡注意主要是用種等級的一些形態特徵去比較,如葉的形狀、質地、側脈的數量、毛被的類型等。不過,不同的類群,由於分類學家在物種劃分觀點可能不同,標本的鑒定結果也會所不同,這就要求鑒定者對類群的形態特徵和研究史有一定的瞭解,以進一步判斷。

如果要鑒定的植物在形態上與模式標本沒有一項明顯不同,那很可能就是同一種;如果不是同一種,就要進一步查看近緣種。當然,即使是同一種,有時候查看近緣種的標本,並進一步比對,也會有助準確鑒定植物。

需要注意的是,有時候因為能觀察到的形態特徵有限,植物甚至可能會認錯科,特別是要鑒定的標本是營養體(即無花無果的材料)時,這種情況下就更容易發生。對於營養體,更要仔細比較,盡量不要將科、屬認錯。

如果還不十分熟悉植物的形態特徵或者其中的一些術語,可以參考《圖解植物學詞典》、The Kew plant glossary: an illustrated dictionary of plant terms等書,特別是蘭科、夾竹桃科、禾本科、莎草科以及蕨類植物,都有一些專有名詞,需要專門的學習才能理解。

8.4 確定種的接受名
如果植物的全部特徵都與某一份模式標本相符,那很可能就是同一種。雖然模式標本一定是作為某一學名的原始憑證,但該學名並不一定是現在的接受名,需要再檢索World Flora Online、Plants Of the World Online、《中國生物物種名錄》等網站,確認該種目前的接受名。 當然也可以參考分類學家對該類群的最新修訂。這些修訂屬於科研成果,一般發表在分類學、植物學的專業學術期刊上。參考上述文獻資料之後,就可確定該植物目前的接受名。

8.5 給出鑒定結果
一般來說,給出鑒定結果時,植物學家會提供如下資訊:
• 採集人或者照片的拍攝人
• 採集號或照片編號
• 帶完整命名人的學名
• 鑒定人
• 鑒定日期

可能你已經發現,這正是很多植物標本上鑒定標籤的資訊。沒錯,隨著研究的深入,植物分類學家和標本館工作人員會不斷為植物標本增加新的標籤,有些標籤是確認前人的鑒定,而有些則是給出新的名稱。最終,一份標本中的植物究竟叫什麼,一般還是以最新的鑒定結果為準。

植物的名稱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一些名稱會被處理為異名;一些異名可能會被恢復為接受名;一些新種或新分佈記錄會被發現,甚至由於分類系統的變化,植物的科屬也都可能會發生變化。要保證所鑒定的名稱的準確,唯一的正確方法就是參考新的資料及追蹤當前最新的研究進展。
鑒定植物是有趣的,而準確鑒定植物又需要不少專業知識,需要認真學習,刻苦訓練,最終才可能找到植物最準確的名稱。對此,你準備好了嗎?

*多識百科的分類系統是在各類群的現代分類系統的基礎上做了適當修改,稱為多識分類系統更為合適。 


致謝

承蒙葉建飛、楊拓、盧凱茵、朱慧玲、Stephan Gale、 Pallas Tsang、Ng Ka Ho等提出寶貴意見和建議,特此致謝。

特別提示:報告指出,本港超過一半的植物種類正面臨人為活動導致的各種威脅,部分甚至有絕種的風險。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長期以來致力於生物多樣性的研究和保護,所採集的植物標本和種子完全用於科學研究、保育以及本港的森林恢復等,採集已獲得香港特區政府漁農自然護理署的許可。未經漁農自然護理署許可在本港採集植物標本、種子是違法行為,任何人士,切勿以身試法。

進一步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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